2012年末,几名华为员工降落在芬兰赫尔辛基国际机场。他们此行不是为了看雪景,也不是为了看极光,而是来“寻宝”。
一年前诺基亚CEO埃洛普发表了著名的邮件“燃烧的平台”,称诺基亚是在一个海面钻井平台上,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,只有奋力往海里一跃,才有可能求的一线生机。
埃洛普开启了大刀阔斧的改革,曾经的手机王者---塞班(Symbian)操作系统和诺基亚曾经的希望---MeeGo操作系统则成为砧板之肉。而那些被裁掉的员工,就成为了华为的宝藏。
华为投资千万欧元在赫尔辛基设立了智能手机系统研发中心,距离诺基亚研发中心不到20公里。彼时距离诺基亚宣布押注windows phone(WP)系统不到两年。
这一年任正非也充满了危机意识说道,“如果他们突然断了我们的粮食,Android 系统不给我用了,Windows Phone 8系统也不给我用了,我们是不是就傻了?”
谁料,一语成谶。七年后,谷歌宣布暂停与华为在安卓领域的合作。
此时的手机操作系统是一超(市占率85%以上谷歌安卓)一强(苹果iOS),谷歌的决定等于手机系统向华为关上了大门。但幸运的是,华为自己悄然打开了一扇窗。
5月下旬,华为鸿蒙、方舟两个操作系统品牌相继浮出水面。大家欣喜地欢呼,7年了,华为操作系统的大幕终于徐徐拉开了,手机系统江湖的故事并没有结束。
然而,回顾历史,曾经拥有微软、诺基亚两大巨头扶持的WP系统,却已毫无生气。而面临各种堵截的华为手机操作系统,能否复制核心网设备的奇迹,异军突起如日中天呢?本文将针对这个问题,进行探讨。
01
一超一强的诞生
2007年苹果手机发布,iOS系统惊艳全球。第二年,谷歌安卓系统也正式问世,并依靠开源属性,迅速成为智能手机的首选。十余年后,苹果谷歌双寡头局面形成。然而,在这个过程中,塞班、黑莓、WP等多名勇将气势汹汹地发起了冲击。
首先出局的是塞班系统。它诞生于本世纪初,兴盛于3G时代,依托着功能机的普及大肆发展。
然而,到了4G智能机时代,塞班的历史包袱愈发沉重:冗余的底层代码,复杂重叠的架构,导致开发难度数倍于安卓系统。一批批开发者愤怒地抛弃了塞班,诺基亚也在恨铁不成钢的泪水中丢弃了塞班。
科技产品,如果科技感不够深、效率不够高,那基本就等于汽车没了轮子。
下一个出局的是黑莓系统,它和苹果一样傲娇地选择了封闭系统,试图以安全封闭作为特色,圈住安全需求高的人群,割据细分市场以自保。
曾几何时,全键盘的宽体黑莓,成为“严谨缜密”的代名词;高效地操作系统,也是当之无愧的跑分之王。然而黑莓终究还是沉陷在了小众市场里,一直缺少风靡世界的旗舰机。用户市场日渐萎缩,无利可图的应用开发者也逐步减少了黑莓版本的更新、推新。
要想马儿跑得快,就要草料喂得多;要想骏马匹数多,就要草料备得足。黑莓虽然是千里马,但缺少了生态伙伴的支持,也只是古道西风瘦马,断肠人在天涯。
声势最大的莫过于WP系统。由电脑桌面操作系统霸主微软亲自操刀,并且与昔日的手机之王诺基亚结盟,背靠硬软两境之王,却错过了发展时机,挣扎几番后,只能惆怅一句winter is coming凛冬将至,日渐消沉。
WP发布时,第一代iPhone已经问世3年半,第一款安卓手机已经过去了2年。苹果ios的应用数量已经超过30万个,即将迎来第100亿次下载。而安卓也成为各种品牌、山寨手机的必备。苹果、谷歌已经形成了有规模、有护城河的生态系统。尤其是互联网时代,往往是“一六二三”,前两名瓜分市场。
没有开发者的支持, WP系统像一个没有家具的华丽宫殿,让用户感觉空荡荡的。为这失去的两年花费了近百亿美金后,微软也将WP雪藏。
优异的使用性能、普及的适配硬件、活跃的开发生态,三者同时实现共振时才能诞生一个优秀的操作系统。虽然很难,但一旦实现了就是丰厚的利润。比如苹果和谷歌,虽然一个靠硬件,一个靠软件,但都收获了万亿美元的市值。
面对这么诱人的蛋糕,国人何尝不想分一块呢。
02
自主情怀的突围
2011年,微软发布WP半年后,阿里也高调发布了阿里云OS系统。这是和安卓一样基于Linux 开发出来的操作系统,而且阿里巴巴宣布,云OS是集团战略,将投资2亿美元。然而这场雄心勃勃的计划,却被谷歌携生态系统之威予以痛击。
当年,阿里云系统已经和海尔、天语等国内手机进行合作,而且也将橄榄枝地送给了宏碁。宏碁还没认真思考,就立刻收到了谷歌的警告:如果在其新产品上搭载阿里云操作系统,谷歌公司将会解除与其Android产品的合作和授权。
矛盾分歧则在于,谷歌认为阿里云OS本质上还是安卓的一个分支,应该将源代码贡献给安卓社区。
这是一场没有结论的学术纷争,却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商业战争。国内各手机大厂纷纷和阿里云OS划清界限。没有了硬件厂商的支持,阿里云OS逐步暗淡了下去。
而在另一端,阿里云则坚忍10年终成大器,这其中的差异在于,阿里云有集团内部丰富的使用环境和场景,提供了充足的试错空间和提升空间。在那个友商们还没有同仇敌忾的阶段,阿里云OS只能落得泪满襟。
相比于巨头阿里从系统底层开始挑战,在2010年踏入移动互联网风口的小米,则选择了另一条更为轻松的道路:基于安卓进行魔改,并取个新名字MIUI。
在原生安卓还不算成熟的年代,小米的策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。清新的界面、便捷的操作,为小米创造了增长奇迹。与此同时,也为手机操作系统自主创新找到了“捷径”。
3年后,号称中国首个自主知识产权的操作系统“COS系统”登上了央视新闻。消息一出,便引来了争议:为什么如此像安卓、怎么能支持10万个应用、是不是只是魔改等等。
甚至有网友惊呼:这是操作系统的一小步,却是美颜界的一大步。在这些争议和尴尬的背后,却突显着底层研发薄弱的尴尬。
当然,除了马老师和雷布斯以外,有自主情怀的还有可爱的罗老师。
2018年,在锤子手机的发布会上,老罗表示锤子的下一代OS不是基于安卓的,完全从底层开始自己写的。而且强调,“有较大概率碰到愿意支持我们的土豪。我们会用到非常深的底层技术,让别人抄都没法抄,特别是那些臭不要脸的。”
臭不要脸的不知道是说谁,但屡屡跳票的却是罗老师自己。罗老师还是太天真了,毕竟做操作系统不像讲段子那般容易。正如任正非所言,搞研发还是要踏踏实实干活。
03
华为鸿蒙的展望
虽然任总高瞻远瞩,是顶级的商业领袖;华为也是科技界的扛把子,但在那么多同行失利的前提下,华为操作系统之战,能否成功吗?
旗帜鲜明地说,至少,华为鸿蒙拥有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
操作系统巨头化的同时,App也在流量固化:聊天用微信、购物用淘宝、娱乐刷短视频,资讯看微博和头条。腾讯、头条、阿里等这些头部App瓜分了用户70%的使用时长,而仅腾讯一家,占比就达到了47.3%。
应用市场已经从百花齐放进入了寡头争霸阶段,头部流量聚集效应也更加突出,满足消费者的难度大大降。为了应对99%的消费者,不再需要打造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,而只用将头部开发者吸引到自己的操作平台即可。
从大卖场到优而美,操作系统存活概率大幅提升。这依赖于移动设备的普及,消费者消费定式的养成,此为天时。
此前种种失败告诉我们,没有硬件市场,就如千军万马立在平原之上,毫无掩体遮掩。华为手机拥有20%的全球市占率,而华为在通信领域也是绝对的领先地位,这给予了华为鸿蒙充分的试错空间和市场推广空间。
而更为重要的是,在锤子、小米等公司的推动下,国内也积累了一批操作系统工程师。同时,华为在全球研发中心的投入,也保证了人才资源的充沛。
广阔的硬件市场、长期积累的底层研发、丰富的人储备,这些本土资源构成了华为鸿蒙的地利。
华为手机多年的深耕,尤其是芯片自主化的攻克,为华为手机形成了良好的品牌效应。而此次遭遇,虽有受挫,却也激发了消费者对国货的支持、对国产系统的呵护。这不得不说是华为鸿蒙的人和。
拥有天时地利人和,虽不能胜也不至于大败。然而留给华为更大的机会,则在于5G时代的来临。
5G时代,意味着智能家电、物联网、车载系统的全面联入,即所谓AIOT时代(人工智能+物联网)。连接数的大幅增加、信息种类结构的多样化,都会对原有的操作系统带来冲击。
就像从3G到4G,塞班系统无法承受生态巨变而惨遭淘汰。5G时代,安卓和苹果也未必如今天这样坚不可摧。因此,谷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,已经在研发开源的全平台操作系统Fuchsia。
华为是通信设备起家,对通信具有天然的技术优势,尤其面对多设备通信领域。而鸿蒙,则是一出生就带着5G和物联网的基因。虽然被称之为备胎,被低调雪藏了七年多,但鸿蒙的成人礼,却令人充满期待。
毕竟,能够在最严酷的外部封锁下长大的,才会是未来真正的强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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